淡淡薄荷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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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张家浩 查看：80
《诗经》有“野有蔓草，零露漙兮。有美一人，清扬婉兮”的诗句，《天龙八部》中木婉清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。金庸先生如何描绘她的绝美姿色，如今已想不起来了，唯独记得小说中多次写到木婉清体有异香。我想，大概在金庸先生心中，木婉清那独特的体香就像《诗经》中的蔓草，即我们口中的薄荷，沁人心脾，是一种清凉淡雅的芬芳。
我对薄荷的了解是从味道开始的，最早源自口香糖，清凉爽口。至于薄荷的样子，我在植物园才第一次看到。当时，我问植物园的阿姨，身旁那一丛绿叶是什么植物，她没有立刻告诉我答案，而是让我去闻闻，我蹲在地上，低头的一瞬间惊讶了，那一簇簇拥挤在角落的绿叶居然散发着别样的清新。未及我出口，一旁的人就回答说是薄荷，阿姨连连点头，告诉我们这一丛薄荷并没有喷洒农药，是可以吃的，随即摘了两片薄荷叶放到口中，我们也学着阿姨的样子欣然嚼起了薄荷叶。淡淡的清凉钻进了口中。然后慢慢侵入身体的每一寸肌肤，炎热在那一刻消失了。我第一次真正品尝到薄荷的味道，比起口香糖，清香略淡，没有口香糖中的甜味影响，清凉的味道反而更持久。平日里，薄荷像幕后工作者，没有与薄荷零距离接触的机会，邂逅的薄荷味道多数都隐藏在口香糖、牙膏、香皂等物品里。现在，薄荷不再遮遮掩掩，从幕后走到台前，甚至敢于上演独角戏，淡淡清韵，袅袅芬芳，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，可以将之入药，清凉解热，亦可泡茶饮用，解暑去暑，有着极佳的药用和养生价值。无论在幕后，还是台前，一遇到薄荷之味，总能让人心底生出丝丝清凉，仿佛迷失在苦夏的人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突遇绿洲，顿生希望，久旱逢霖，回味甘甜。
薄荷除调味、入药功能外，亦可下菜。没去云南前，只在汪曾祺的散文集《食事》中读到过，其中有一篇散文《鱼我所欲也》，讲述其曾在越南一家华侨饭馆就薄荷吃石斑鱼的情景，“一条很大的石斑，红烧，同时上一大盘生的薄荷叶。我仿照邻座人的办法，吃一口石斑鱼，嚼几片薄荷叶。这薄荷可把口中残余的鱼味去掉，再吃第二口，则鱼味常新。这种吃法，国内似没有。越南人爱吃薄荷，华侨饭馆这样的搭配，盖受越南人之影响”。薄荷去腥味，明净的凉气，就好像写句子时省略号的用法一样，余韵不止。
最难忘记的薄荷清香是从香格里拉飘来的，去梅里雪山前，我们在一家餐馆吃午餐，同行的一位临沧朋友点了一道薄荷鸡块。经油炸过的薄荷叶仿佛有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闯劲，鸡块入锅，鸡肉的腥味消失了，肉质反而酥脆很多，就是鸡腿肉也少了那种纤维化的粗糙味，反倒清凉爽脆。对于初入高原稍有不适的我们，清新醒脑。草木的知物善用被发挥到了极致，青衣薄荷与金黄鸡肉块相依相偎，犒劳了饥肠，芬芳了味蕾，清醒了头脑，淡淡的香久久弥漫在记忆里，至今不能忘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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