沙中根

时间:          作者:信息科学与工程学院  李淑诺    查看:12   

浩瀚的林海、广袤的草原、宁静的湖泊……这些本难以与沙地产生联系的景象,如今却真真实实地呈现在眼前,令我不由得想起3年前的那个春天。

那段时间,常青很久都没有到我这儿来喝茶。

照以往,他每周都会来看看我。两个老爷们儿,一起喝喝茶、聊聊天,交流交流感情,倒也给乏味的生活平添了一丝滋味。

看着门外寂静的春天,我突然明白了他缺席的原因。这大概是缘于他当时在山杨树下说的那番话。

“你说,我该怎么办?”那天,他少了平日的寒暄,直接切入了正题。“常水和常秀非要到这儿跟我干。常水是男孩吃得了苦;常秀则是温室里长大的花骨朵儿,如何在这大漠扎根……”常青说着说着,眉毛就拧成了一团。本就不平坦的脸上,又起了一垄沟壑。

然后,他大口大口喝着已经没有茶色的水,很久没有说话。

“让他们来吧。咱们到这儿时,也不过是20岁出头。再说,你来的时候,你妈也不同意。可最后呢,你还是撇了一切来了。她后来还抱怨说,都是我引你到这儿的。”说到这儿,我干笑了两声,眼前映出了常青青年时的模样。常青却一直没有说话,深深地埋着头,恨不得把自己藏进这片他深爱的沙地里。

“现在,咱们这儿,已经变得越来越好了,有咱这样的汉子在,就够了。他们读了这么多年书,国家更重的担子,应该在他们肩上……”

我知道,常青又心疼孩子了。

“你能劝动他们吗?”我问。

“不能。”

“那就让他们来!”我说。

听罢,常青头也没回,一晃一晃地消失在林海里,几日都没再来。

正当我觉得他因此和我赌气,故意不来看我时,他就来了。身后跟着两个青年:一个宽厚敦实,一个玉立亭亭。我一眼就认出了常水和常秀,那两双大眼睛,和常青年轻时一模一样。

他们还是来了。我深知,有些责任在父辈身上扛久了,一定会落到下一辈的肩上。

常秀最先和我讲话。她向我介绍了自己从大学带来的新设备,说以后的荒漠化防治就交给她吧。常水则缺了常秀的谦虚和含蓄,拍拍自己的胸膛,一本正经地说着听起来有些缥缈的大话。这惹得我们一阵大笑,却让我不由得想起50多年前,从我嘴中喊出的那句:“交给我吧!”

他们很快就离开了我的小屋。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,我的眼睛一下子被塞罕坝的沙,迷出了泪。那滴泪顺着我脸上皱巴巴的干纹,渗入了心里。

我叫常山,常青是我唯一的儿子。

22岁时,我离家来到塞罕坝,治了50多年的沙。

22岁时,我的儿子来到塞罕坝。如今,他已年过半百,种了近30年的树。

现在,我的孙子孙女也来到了塞罕坝。他们带来了技术和设备,也担走了我们肩上的责任。

塞罕坝从来不缺少这样的青年。他们像这塞罕坝沙中的根,越是在缺乏水分的土壤里,越是往更深再深处扎根,越是根系庞大,越是旺盛生长。

“交给我们吧!”他们以自己的方式,扛起了比我多得多的责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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